最“失败”的婚礼

　　□小泉

　　我参加过最“失礼”的婚礼，竟然来自大学时代的闺蜜之一燕燕，并且险些因这场婚礼而导致姐妹反目，实在是情何以堪。燕燕也算是学历、职位、薪水都漂亮的“三高”人群，赶在我们姐妹淘之中第一个出阁，从上海远嫁东北。从小在南方成长的她，这一去就要远在千里之外，大家都觉得颇为不舍。于是我们约定，婚礼当天由四位姐妹淘组成“闺蜜伴娘团”义务去全程帮忙，有男友的甚至把男友也拖来当志愿者。喜酒结束后再由燕燕做东，选一个吃宵夜的地方办后续派对，答谢各位姐妹并送别。这原本是既温情又实用的安排，结果当天回家之后大家纷纷在msn上大吐苦水，甚至有人说“连吃两顿竟然也没有吃饱，只好回家来啃泡面”。经过燕燕的婚礼，我深感“钱要花在对的地方”，另外，多为来宾考虑，少些雷人细节，真的可以为这个美好的日子增添很多难忘的回忆。

　　婚礼的地点选在闹市区的一家颇为排场的饭店，为求新意而决定办成西式的冷餐会形式，让来宾们可以自由走动和落座。可由于预订的日期太晚，已经没有足够大的喜宴厅，只好将就在旁边的一间侧厅。房间的格局是窄长形的，进门布置了几列花篮，里面的长桌上布置了冷盘和点心，白色蜡烛和白纱，看起来气氛极其诡异，感觉上……实在不适合在这里举办喜宴。我们这些提前到达布置场地的姐妹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多言。只有小菲的男友丁丁嘴快，小声嘟囔：“这是婚礼吗？这是告别式吧！”被小菲狠狠踩了一脚。

　　下午3点，燕燕开始在休息室化妆，我们纷纷在外厅忙碌，铺设签到台、调试灯光和投影，准备要在婚礼上播放的VCR。就这样一直忙到来宾纷纷入席，没有人吃一口东西甚至喝一点水。投影仪滚动播放的画面，是燕燕的成长记忆。里面有很多大学时代的老照片，衬上音乐，做旧的昏黄色调，显得典雅精致。来宾渐渐多起来，忽然，携男友一起来参加婚礼的娜娜气呼呼地跑到签到台来抱怨：“燕燕这照片选得有问题！”我们都慌张，围拢过来问，“怎么了？什么问题？”娜娜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是自己和大学时代的前男友与燕燕在一起的合影。“我男朋友生气了啦！谁这么十三点选这个照片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娜娜，一边赶紧检查VCR里的其他部分，不幸发现还有至少七八张都涵盖了“往事不要再提”的旧情侣。如果临时替换照片，会完全打破统一的色调和美感，无法保持统一，而如果撤掉整部VCR，婚礼现场只会气氛更加……肃穆沉重。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播下去，祈祷不会被那么多人注意到。然而很多长辈显然是对西式冷餐会的形式难以接受，也纷纷抱怨“太小气，不庄重”，甚至一度出现饮料和餐点用完了没有及时续上的尴尬。更尴尬的是，隔壁被提前预订掉的主厅也在办婚礼，中式喜庆，一派红红火火，热腾腾的菜肴一道一道从我们门口经过，与这边的肃穆冷清形成鲜明反差，越发让人心里觉得不爽。燕燕的妈妈已经在抱怨“大老远坐飞机从广西赶来，女儿的婚礼弄得一点也不喜庆，像样的菜都没有”。

　　所有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燕燕和新郎似乎不曾察觉。应该是不曾察觉吧，不然怎么会连这些忙碌了整整一下午滴水未进的姐妹淘都顾不及。那场婚宴我们就真的饿着肚子帮忙到散场，食物不够了提醒服务生添补，哪里出了问题赶忙冲去解决。由于来宾临时可能多带亲友，最后入席的人数竟然超过椅子和桌子的设定，尴尬之余也不由得让我们心生怨愤，燕燕怎么不找一个大点的地方，怎么不事先安排好这一切！

　　直到婚礼结束，饥肠辘辘的我们才想起来身边还有燕燕的喜糖可以暂且挽救一下过低的血糖。从口袋里掏出来，是一个精美的小铁盒，印着燕燕和新郎的照片，还带有一把微型锁。好不容易打开铁盒，大家都傻眼了，里面只有两颗真正是“三无商品”的散装糖果，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从大卖场随便抓的，卖相都看不入眼，就别说口味了。“舍得花钱定制这么复杂的铁盒子装喜糖，就不舍得买两颗好点的糖果吗？起码也放块巧克力啊！”“糖还没盒子贵，花头那么多，没一点实际的。”……饿到饥肠辘辘也没人问津的姐妹们实在是看不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起来。

　　一直到婚礼结束，我们才算是跟燕燕夫妇去了旁边的一家茶餐厅吃到东西。可由于大家（包括新娘新郎）都已经累得无心应酬，真正变成默默相对的一顿饭。而最雷人最怨愤的爆点就在买单时出现了，八个人，吃掉一千二百元，竟然直接用我们几个姐妹刚刚给出的礼金袋来付，而且是当着大家的面，若无其事地拆封，点钞，付钱。小菲偷偷在我耳边问：“我们这是传说中的自吃自吗？”我说：“回家补碗泡面吧，记得你和丁丁结婚的时候千万别犯今天这些忌讳就好。”